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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时间 15:59 2024年4月19日 星期五

加盟美日澳印?越南只差一个政治体制


“金星红旗”飘飘的越南街头。金星代表越共的领导地位。(美国之音朱诺拍摄,2017年4月14日)
“金星红旗”飘飘的越南街头。金星代表越共的领导地位。(美国之音朱诺拍摄,2017年4月14日)

越南总理阮春福于3月14日至18日到访澳大利亚,与澳大利亚总理特恩布尔(Malcolm Turnbull)举行了会谈,并发表了《越澳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据越南通讯社(VietnamPlus)报道,《联合声明》中提到“对东海(南中国海,越南称“东海”)局势表示担忧”,并强调“东盟引导”的作用以及尽早达成东盟与中国之间更具约束力、符合国际法的《南海行为准则》的重要性。

这是近期越南与美日澳印等国频繁且高调接触的又一次重要事件。此前,越南国家主席陈大光于3月4日访问了印度,与印度总理莫迪签署了多项协议,包括在“越南陆地大陆架和专属经济区”开采油气、印度向越南边防部队提供1亿美元的高速巡逻艇信贷项目、以及敦促尽早签订总额为5亿美元的国防工业信贷框架协定。紧接着,美国航母卡尔·文森号到访越南岘港,开启了美越军事合作的新篇章。

美国“卡尔·文森”号航母抵达越南中部港口城市岘港。(2018年3月5日)
美国“卡尔·文森”号航母抵达越南中部港口城市岘港。(2018年3月5日)

美国人的战争和中国人的战争

两周前,美国航母卡尔·文森号到访越南岘港,这是自1975年越南战争结束后的40多年来,美国首次派出航空母舰对越南进行访问。越南媒体对卡尔·文森号的到访做了广泛的报道,受访越南民众普遍对美国海军的友好访问表示出了“热烈的欢迎”。卡尔·文森号的海军士兵们与当地越南百姓进行了多种形式的互动交流,军乐队为民众表演了美国音乐和越南作曲家郑公山创作的反战曲目。

在今天的越南人心中,尤其是年轻一代,越南战争的阴影早已烟消云散。记者去年春天在河内遇到的一位越南大学生小范就曾表示:“提起战争,大多数越南人首先想到的是中国人的侵略,而不是与美国人或者法国人的战争。”

今年,正值越战期间著名的“春季攻势”(Tet Offensive)50周年之际,美国媒体纷纷刊登了回忆那场战争的文章,但越南媒体上更多提到是30年前的赤瓜礁海战。1988年3月14日,中国海军击沉了越南的两艘军舰,打死越军70余人,占领了南沙群岛中的赤瓜礁。近几年,通过吹沙填海的造岛工程,当年仅容得下6名士兵站立的礁石,已经成为一块拥有导航灯塔、太阳能电站和房屋等基础设施的人工岛。

卡尔·文森号到访期间,尽管越南媒体在报道中并未提及美航母到访与中国或南中国海争议之间的关系,但很多活跃在社交媒体上的越南人都表示:“反对中国的情绪已深深地根植在越南人的国家认同当中”,“越南应该早日加入美日等国的战略联盟,对抗中国的扩张主义。”

越南的期望和美国的顾虑

自从2014年中越海上钻井平台事件之后,越南政府就加快了与美国建立更深层关系的步伐。2015年6月,美国国防部长卡特和越南国防部长冯光青在在河内签署了《美越国防关系联合愿景声明》;同年7月,越共中央总书记阮富仲访问美国,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访美的越共第一把手;2016年5月,奥巴马总统宣布全面撤销对越南的武器禁运,标志着美越两国在军事领域的合作更进了一步。

2017年11月,川普总统首次在亚太经合组织峰会上阐述“印太战略”构想时提到了越南。越南的学术界和智库对美国的新战略期待有加,认为川普政府不仅没有放弃亚洲,而且将越南置于“印太战略”的核心位置,越南应该抓住这个历史机遇,扩大与西方的接触,削弱与中国的联系。

相比于智库和民间的热情,越南政府方面的考量则显得比较谨慎。越南领导人一方面不公开评论加入美日澳印同盟的可能性,另一方面,积极与四国分别在政治、外交、军事和经济等领域扩大合作。常驻河内的澳大利亚记者克拉克(Helen Clark)曾经在美国《国家利益》(The National Interest)杂志上撰文指出,越南政府的谨慎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是中国是越南的最大贸易伙伴,中越之间的贸易关系举足轻重,越南不想在没有替代方案的情况下损坏这种关系;二是人权和言论自由是美国政府对外政策的基础,而越南尚未准备好在这些方面做出承诺。

与此同时,美国的决策者和智库对于全面升级美越关系也心存顾虑,毕竟,美日澳印同盟被冠以“民主同盟”,而越南现在仍是一个一党专制的国家,双方的合作缺乏价值观上的认同基础。同时,美国军方相当一部分实权人物曾经亲历越南战争,对于将越南视为从“敌人”到“朋友”的转化,需要一个逐步适应的过程。

越南的政体改革

进入21世纪之后,越南的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都迈出了空前的步伐,尤其是在政治改革方面,越南于2006年实现了越共总书记的差额选举,国会议员实行全民直选;2009年,越南又实现了地方党委书记由党员直选的制度;2010年,越南建立了官员财产申报制度,党政军及社会组织、国有企业副科级以上干部均需公开个人财产。越共的核心领导层 —— 越共中央政治局 —— 不设常委,由越共总书记、总理、国家主席和国会主席构成的“四架马车”,互相制衡。而这种高层制衡的制度有别于中国的“核心制”,让党内民主化的空间更加广阔。

然而,一部分越南知识分子仍然嫌政治改革的步子迈得不够大,在几乎每一次政府换届选举期间,越南社会都会进行一波关于政治体制改革的讨论,呼吁实行多党制的声音也屡见不鲜。一些激进的活动人士曾经发起成立过不同名目的政党,组织者中不乏越共的党内人士和越南政府支持的民族主义人士。

但是,在几次可能改变越南国家政体性质的关键当口,越共的核心领导层经过激烈的讨论,都没能迈出关键的一步。究其原因,一些观察家们认为,从一党独裁的共产国家转型为民主国家,在全球范围内缺乏成功而不影响国民经济的样板。也有人认为,越共与中共的党际关系仍存在坚实的基础,中共没能迈出的步子,越共同样不敢冒进。

此外,美国政府的亚洲战略传递出模糊的信息。川普总统弱化意识形态差异以及强调“印太战略”的举动,对于越南来说,不啻为增进两国关系的良好契机;然而,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以及“美国优先”的口号,又让越南难以把握美国“印太战略”究竟有多大的诚意。在“印太战略”没有进一步明确下来之前,越南恐怕还要继续持观望态度,在中美之间不会轻易做出太过明确的“选边站”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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